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阎锡山的1938年日记:抗战到底,死而后已

2015-08-05 山西晚报 文博山西
《阎锡山日记》是一部尘封多年、记录民国代表性人物阎锡山感触感悟、所思所虑的日记。
日记所记的主要时间段,是抗战期间。
应对国难,并不单纯是一个军事问题,也是一个政治问题。九一八事件之后,国民党内外谋求政治改革的呼声此起彼伏,比如以北方知识分子为主体所创办的《独立评论》杂志,即对民主与专制进行了热烈的争论。
此时的阎锡山也提出了改革政治的主张,但这种改革并不是唱高调,“为政最坏是唱高调。高调,愚者易为所感,智者亦难补救”,“改革政治,找着空隙,始能一呼百应,天下从风。”
阎锡山“深感外患急而内部不能团结之危险”,一直希望能够团结一致拯救国难,主张宁粤纷争应该停止,应该“恢复整个的党,统一的国,实现均权制,安内以御外”。
在全国上下共赴国难的呼声中,国民党召开了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。阎锡山表示了对蒋介石的高度支持,与冯玉祥联袂入京。阎锡山作诗云:“为求国事乃飞京,愧言非堪入耳声。”
冯、阎入京,媒体高调赞赏,如《国闻周报》的评论所言:“阎、冯本次出席,诚为国民党十七年(即1928年)以后未有之盛况。当此内忧外患交迫之际,各方党国要人,齐集首都,中枢政局,必有新开展也。”(《国闻周报》第12卷第43期,1935年11月4日)
在会议上,阎锡山与唐生智、张学良、何应钦、朱培德等一起,提交了一个相当完备的国防计划呈请会议核定。
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时,阎锡山为中国尚未完成自强而心焦。当天,他写下了如下诗句:“已过九一八,今日卢沟桥;我未现代化,国中任敌骄。”
事变之后,阎锡山很快投入到了全面抗战之中。为响应蒋介石的号召,阎锡山抱病飞往南京参加军事会议,共谋抗日大计。“病体未痊国难来,轻身为国理当该。扶病南行参国计,但求此去不空回。”
在阎锡山的日记里,也描绘了抗战期间日军的诸多暴行。比如1938年4月17日写到日军的无人道甚至剥人皮的暴行:“焚烧奸杀无不施,敌人亦人忍何斯。手柔识字尽皆杀,为扭马缰剥人皮。”
当南京沦陷后,阎锡山服从于整个战局的需要,听从国民党最高当局的安排,“中枢有计挽畏惧,无须浅识与共谋”。此时国内主战与主和的声音此起彼伏,阎锡山的态度比较明确,“由来日日三过江,群策群力将难扛;国内无备外无援,只凭决心安家邦”。
纵观阎锡山先生1938年的日记,主要写在太原会战失利后,退守临汾、转战吉县克难坡期间,抗战的激烈、紧张和他每日所思所想,可谓一览无余。
其中,他在1938年3月19日写下了这样一句话:
“抗战到底,死而后已”。
一月七日 返临汾途中
天命人事
谋其事之所当为,尽其力只所能为。天命人事有何别,国病还须待国医。
☝简评:国医治国家沉疴须善用快刀。
一月九日 临汾
欲走上民族革命的路线,先须上了革命的政治。革命政治要树立起革命的政府,今日最要紧地是省政府须变成革命的省政府,县政府变成革命的县政府,村公所变成革命的村公所。
☝简评:“革命”之下,最怕政府成四不像。
一月十日
谁能领导民众跟谁。
一月十四日
盲从是思想做奴隶。思想做奴隶较身体做奴隶还悲惨。
☝简评:思想和行动都盲从的人不如奴隶。
一月二十五日
人心如水,有隙必乘。
一月二十九日 十七时离临汾
防正面之敌易,防侧面之敌难。
二月十七日
芷庄全家殉国。知爱国者必爱己。
(陈敬棠,字芷庄,山西忻县人,曾任山西省村政处处长,日军侵入,拒受其命,全家殉难)
☝简评:山西还有许多殉国者湮没不闻。
二月二十三日 十九时离温泉
敌间
同为国军宜劳勤,敌人强把主客分。击破主军客军退,从来专打晋绥军。

第二战区自作战以来,敌方专攻晋绥军,以为主军击破,客军易退。此次敌专攻隰县,情势紧迫,故前往蒲县督师,于土门少息,二十四日二时由土门出发,六时到蒲县。
☝简评:专攻晋绥军,倭寇眼毒手黑。
三月一日 吉县
三时离川庄二十四时到吉县
吉县行
夜向吉县行,河水百余经。行人身半湿,残冰伴稠星。
三月八日
不知忧虑,不知祸患之顾。
三月九日
不知成就自己,必不能成就他人。
三月十八日 东石泉
十六时离东石泉二十三时到西赵村
宿石泉村
夜雨静息东石泉,方便顿觉无比前。人情原是人情换,云岫溪壑别有缘。
☝简评:转战间更有深思。
三月十九日 西赵村 三时离西赵村六时半到小船窝十时渡河
渡黄河(一)
八路(日军)围攻政中心各个击破计未成。三千学生男和女,暂渡北上再东行。
抗战到底,死而后已。
三月二十日 圪针滩
十六时离圪针滩十九时半到桑柏村
渡黄河(二)
人马万余阻黄河,渡舟一只小船窝。伤兵学生可西渡,其余一律不准过。渡黄河(三)
三千学生只一舟,渡河未必雨声稠。冒雨高歌野立夜,

翌晨一舟顺水流。


中国必不亡,即是必复兴。
☝简评:学生存则国存,赞阎百川!
三月二十一日 宜川县桑柏村
令学生北上
职员学生剩三千,饥寒待渡业两天。船流敌迫难为计,随军北上可安全。
万事皆缓东渡为急。
四月三日
母命
家人来电欲随行,只为多病不放心。允从有违侍母义,从违全依母命听。
四月四日
儿童节
去年今日检儿童,今年今日桑柏村。西渡有违原初意,只为作战得从容。
☝简评:4月4日曾也是中国儿童节,蔡元培称之“双四节”。其宗旨,“引起民众注意,使人人有慈幼思想,人人负慈幼责任,并可使儿童自知所处之地位,庶扩大慈幼范围,树强国强种之基”。闫百川战场上尚且思之,如今几人知乎?
四月五日
不表现政治力量是无政治。感受政治的苛害是恶政治。
四月十五日
十五时离桑柏村十八时渡河二十二时到中市村(山西吉县)。
五月十日
外患
有民不知教,有产不知开。做甚不务甚,外患自然来。
☝简评:做甚不务甚,内患更大于外患。
五月十一日
集感
历史多系缺憾事,遍地又多缺憾人,尽使缺憾入耳眼,肝胆不碎心不仁。读史每难卒半册,谈世无不汗一身,祸根尽由偏制度,得中兼需力万钧。
五月三十日
环境逼迫的进步是常人,自动的进步是豪杰,环境逼迫而不知进步是庸懦。中国六十年来当国者皆庸懦人也。
☝简评:“中国六十年来当国者皆庸懦人也”,真真切时雷霆之声。
六月六日
在极纷纭的时候,人最易乘隙谋利,尤非慎密不可。
六月二十八日
在中国为政,第一感到用耳难。因人言无信,各言极端,为政困难在此,国事败坏亦在此。
七月十三日
重心轻术减能,重术轻心损德。
☝简评:春秋以降,以术治国,为害甚深。
七月二十八日
背耳告人说乖话,是增人恶感,是害人,仁者不忍为,智者不敢为。
八月一日
能安慰住人,才能得到别人的帮助。能体谅人,才能安慰人。故处人必须能体谅人。
八月二十四日
读宋史有感(一)
固县闲来读宋史,权相制将困财资。谁知金牌十二假,宋祚由斯也履危。
读宋史有感(一)
求和须割地,割地要止戈。苟安劝相意,良将可奈何。
☝简评:割地止戈,如饮鸩止渴。
八月二十九日
轻喜则近狂,轻怒则近暴。
九月十二日
不慎之于前,必困之于后。
九月十九日
只看见人的不对,不知自己的不对,个人如此是个人自杀,组织如此是组织自杀。
☝简评:对组织之厚颜,阎此说过于乐观。
十月十一日
纪律是组织的生命。军队无纪律军队灭亡,政治无纪律政治灭亡。
十月十二日
病中翻日记,知能行己言则此生不枉。
十月二十四日
发异言者有异心,有异心者必异动。
☝简评:如今所见,比比皆是。
十一月四日 吉县
古人说,善门难开,善门难闭。善心不可不有,善门不可轻开,要虑到闭时不易。
回忆
去年今日出太原,今年再度来吉城。抗敌经年师益壮,决胜全凭民战争。
十二月十一日
以政权作威作福为政治罪人,以政权福国利民为政治明人。
☝简评:所见以权力作威作福者多,但以政权作威作福者,非高位者不能。如是,不只政治罪人,对国家、人民更是千古罪人。
十二月十四日
高深的理不可轻说。
十二月十五日
离开现实的话难说。
十二月二十八日
敌人六路来犯,诸将请渡河以使用游击战抗敌,余拒之,令司令部省政府人员西渡,余随军。
☝简评:克难岁月,最终克难,唏嘘!
十二月三十一日 五龙宫
八时到五龙宫。
五龙宫除夕
六路攻吉行营迁,雪拥山坡军不前。拒绝诸将西渡请,

五龙宫中过新年。


(日军二次围攻吕梁山)
日记内容选自九州出版社《阎锡山日记》
Ee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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